风声鹤吠引来不少看热闹的宫人。
&esp;&esp;婉玉正巧瞧见这一幕。她看着那只裸露出来的手,双眼猩红,攥紧刀鞘,指尖用力到发白,理智和沉稳此刻如同腐化的墙根,一点一点被怒火侵蚀。
&esp;&esp;就在她要迈出第一步时,有人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口鼻。刺鼻的气味涌入鼻腔,化为根根细针刺入颅骨,婉玉挣扎片刻,渐渐失去了意识。
&esp;&esp;婉贤皇后贤良淑德,待人宽厚,芳名流传汴京,所以今日这称奇的一出,迅速传遍各宫。
&esp;&esp;紫鹃躲在暗处,将慈元殿发生之事尽收眼底。
&esp;&esp;“你说那个柳青竹被打死了?”萧清妍眉头微蹙,慢悠悠地摇着手中金丝团扇。
&esp;&esp;紫鹃朝四周望了一眼,弯腰在她耳边低语:“奴婢亲眼所见,柳青竹从慈元宫抬出来,血淋淋的,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。”
&esp;&esp;萧清妍动作顿了顿,淡淡道:“也许只是伤重,未必就死了。”
&esp;&esp;“奴婢还听闻,破晓慈元殿请了回太医,白大人领命前去,不到一炷香就出来了。”紫鹃思忖片刻,补充道,“方才,公主府派人来收尸了。”
&esp;&esp;萧清妍摇团扇的动作停了,她半阖着眼睛,懒洋洋道:“原以为叶墨婷被那女人迷了心窍,看来她还是个知分寸的人。”
&esp;&esp;紫鹃抿着唇,问道:“娘娘,接下来如何是好?”
&esp;&esp;萧清妍凉凉地看了她一眼,紫鹃顺势在她腿边跪下,萧清妍微微欠身,掩着团扇,轻飘飘道:“灭口。”
&esp;&esp;一时间,侧殿血气冲天,惨叫连连,毓秀宫的奴仆噤若寒蝉,生怕下一个人头落地的便是自己。
&esp;&esp;寒月出了周大明宫,用厚实的棉布裹住柳青竹冰凉的身子,将她一并塞进马车。
&esp;&esp;寒月翻身上马,牵动马车徐徐而行。滚着石子颠簸,握缰的手有些抖。她微微侧首,余光瞥见一道黑影藏在树影中,隔她百步,不紧不慢地跟着马车。她忽然调转马头,改道去了城西。
&esp;&esp;车轮在焦土上碾出蜿蜒的痕,再回首时,那道影子已化作夜雾消散在风里。
&esp;&esp;漏泽园悬挂的风铃轻响,像是为亡魂引路的清磬。寒月同仵作换了马车,往灵隐公主府的方位驶去。
&esp;&esp;公主府的朱门吞没了血色身影,丫头们将灵隐殿围得水泄不通,直到寒月前来赶人才纷纷散去。
&esp;&esp;还真是稀奇,公主府常有血人出,未有血人进。
&esp;&esp;姬秋雨将门窗紧闭,用温水一点点擦干柳青竹身上的血泥,掀开下裙那霎那,胸腔裹着的怒火遏制不住地迸发,她将身前血水打翻,铜盆哐当落地,铁锈味在殿中弥漫。
&esp;&esp;最后,她往柳青竹腿间创口抹上药膏,出去透了口气。
&esp;&esp;薛秒语正在追一只蝴蝶,不慎扑进她怀里。发间珍珠步摇缠上了她的青衣玉带。
&esp;&esp;薛秒语眼巴巴地望着她,轻声问道:“青竹美人回来了吗?”
&esp;&esp;姬秋雨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,转而问道:“今日夫子教什么?”
&esp;&esp;薛秒语转转眼珠,回道:“学了刘禹锡的《乌衣巷》。”
&esp;&esp;“背给我听听。”
&esp;&esp;薛秒语站直身子,理好鬓角凌乱的发丝,声音如溪水叩石,裹挟着孩童特有的天真残忍。
&esp;&esp;“朱雀桥边野草花,乌衣巷口夕阳斜。”
&esp;&esp;一只花蝶落在指尖,姬秋雨想去触碰它的翅膀,蝴蝶却振翅而飞,不为任何人停留,未背完的诗还在耳畔回荡。
&esp;&esp;“旧时王谢堂前燕,飞往寻常百姓家。”
&esp;&esp;姬秋雨眸光微动,琢磨着后两句诗。她摸了摸薛秒语柔软的发顶,目光望向远处,轻声呢喃:“是啊,早该如此了。”
&esp;&esp;远处梧桐盈盈,枝叶婆娑,与风缱绻。蒲公英乘风飘拂,落在叶国公府官家钦赐的匾额上。
&esp;&esp;叶行道正同叶承德商议建观一事,宫中传来的急报忽然呈递至两人跟前。
&esp;&esp;父子俩相视一眼,许久未言。
&esp;&esp;最后,叶行道喟叹一声,幽幽瞥了眼墙上山河挂画,嘴唇开合。
&esp;&esp;“你这个二妹妹,比你心狠。”